游戲通關，自閉了兩天，來寫更新了。

正劇真的很費力，希望大家踴躍評論，給點互動充充電。

雙手合十，祥和。

王北洛：還記得你當初天鹿城怎麽嚇醒我的嗎巫炤？（記仇.jpg）

巫炤和縉雲一起走在街道上。

這片集市開在沙漠深處，背臨絕壁，築有高塔，面向蒼茫沙海，往更盡頭的地方看去卻不是沙漠，遙遠接向天際碧波深邃的西海，沙與水，天與地，渾然一體，一邊白浪洶湧，一邊黃沙起伏，頗有些天地造化的神妙之處。

此處是流黃以西二百裏的封氐，與軒轅丘一樣，是聚居沙漠之中的部落結成的聯盟。大夏、豎沙、居繇、墩端*，每到節日，就會有封氐之中部落裏的商人或旅人從四面八方而來，匯聚於集市交換貨物。這片沙漠與西海交界上的集市，被來往的封氐人稱為“遙夜灣”。

“你想找什麽？”

縉雲與他並肩慢慢走向集市中心，一邊漫不經心掃視著街道兩邊擺開的貨物，“盡是些亮晶晶的東西，無趣……逛什麽街，盡早把姬軒轅的東西送去才是正理。”

巫炤卻停了下來，對他微微側了下頭。縉雲順著他側著的方向看過去，瞧見地上的一把小巧的玉梳。

“給司危？”縉雲問。

“走之前司危吵鬧著要來，還是沒帶她，恐怕回去也還在生悶氣。”巫炤答道，“這個不錯，買回去送給她，讓她消消氣。”

縉雲笑笑，“司危舍得對你生氣？我可不信。”

話是這麽說，他還是對老板輕聲說了兩句，兩邊談好了價格，縉雲付過珠貝，接過梳子收起來，老板卻話頭未盡，上下看了一眼巫炤，對縉雲又說了一句。

他們說的話是封氐人的語言，巫炤沒能聽懂，微一皺眉，“什麽？”

縉雲卻是臉上訝異一閃，隨即忍不住笑，搖搖頭。老板隨後也露出驚訝之色，隨即卻有些興奮，對縉雲連說帶比劃，指指另一個方向，又伸出手，比了一個“五”。

縉雲樂不可支，側頭看了巫炤一眼。巫炤這天沒穿那身招搖的鬼師裝扮，與縉雲的打扮差不多，露著半邊胸口，蒼白皮膚上紋著赤紅巫紋，莫名有種詭異的孱弱與艷麗。

巫炤被他看得莫名，縉雲卻只是笑，不肯多說。片刻後，巫炤索性微微側頭，額上圖騰隨之一亮，心眼巫術隨之運轉，“看”進縉雲的意識裏。

“不用，”縉雲一無所覺，笑完了對商人說道，“他是個瞎子，不值錢。只是我很喜歡的東西，不賣的。”

巫炤：“……”

巫炤慢慢挑起一邊眉毛，卻沒說破，由著縉雲挽住他的手臂，將他從攤位前面拖走了。

西北封氐落日像是比軒轅丘早一些，半個集市沒有逛完，眨眼就是太陽低垂。耀眼的金光一點點沈下去，彎月爬上天空，繁星洗練如長河，靜靜懸掛在無垠大漠上空。

遙夜灣外緣的房間裏，巫炤坐在卷起來的厚厚獸皮上，縉雲從外面回來，輕輕帶上了門。

“從這裏到封氐只要半天，”縉雲說，“明天就能送到了。”

他走過去把巫炤趕開，拉開獸皮鋪床。巫炤站在他背後不遠處，看他動作，突然出聲問，“你之前和那個商人說什麽？”

“什麽？”縉雲楞了楞，反應過來不由咳嗽了一聲，“……沒什麽，一個玩笑。”

“哦，”巫炤哼笑一聲，反問，“‘不值錢’？喜歡的‘東西’？‘不賣’？”

縉雲：“……”

巫炤欺身逼近他，縉雲心虛，向後退了退，不留神被腳下獸皮絆了個踉蹌，一屁股跌坐下去，痛得嘶了一聲。

“那人把我當做什麽，你的奴隸？”巫炤再逼近些許，將他牢牢圈壓在身下，“還是……別的，什麽？”

“別的……什麽？”縉雲惡作劇徹底敗露，狼狽之下，開始試圖裝傻。

巫炤似笑非笑，傾身壓過去。赤裸胸膛相貼，隱約傳來縉雲的急促心跳。

“哦，”巫炤好整以暇問道，“不知道今晚想要我怎麽服侍你呢，‘主人’？”

“……”縉雲呼吸控制不住停了半拍。

巫炤臉上帶笑，心裏卻是牙癢癢，視線上上下下地在縉雲身上掃，已經開始盤算咬在哪裏不影響第二天與封氐之主的會面。盤算之中，尚未來得及再開口，眼前卻是突兀一黑——

“巫炤。”

遙夜灣的一切竟瞬間消失遠去，一雙眼在他面前悄然睜開，獸類巨大的血紅瞳仁居高臨下，冷冷俯視他，“縉雲落入魔域的這段日子，你睡得還開心嗎？”

——百神祭所的地底蓮池中，巫炤陡然驚醒，下意識翻身坐起，剎那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，令他不由嘶啞痛喊了一聲，神志這才清醒回籠，低頭看去，才發現無數半魂蓮根系糾纏盤繞著他生長，在他沈眠這段日子裏，已經生長到牢牢包裹住了他——半魂蓮逐夢而生，有些靠近他的根系已經淺淺紮進他的皮肉之下，被他起身的動作扯出不少，留下不少緩緩淌血的小洞。

短暫的空白之後，身體各處的傷口都接二連三傳來連綿的劇痛。血水一縷縷在水裏化開，巫炤撐著蓮池邊緣喘息了片刻，稍微恢覆了一點力氣，強行慢慢站了起來。

“餵。”岸上不遠處有人出聲喊道，“怎麽樣？”

巫炤擡頭瞥了他一眼，輕輕搖了搖頭，“從夢域尋路借道去魔域的方法還是太取巧了。此路不通，我想想別的辦法。”

“再想下去，我怕你是先要弄死你自己。”姬軒轅嘆了口氣，走到蓮池邊，“你很久沒從百神祭所出去了，嫘祖很擔心你。我也擔心縉雲，但這不是能急得來的事。歇歇吧。”

巫炤卻沒有答話，只是閉眼在蓮池裏站了片刻。傷口緩慢愈合起來，重新恢覆成光潔的皮膚，他的臉色卻肉眼可見地又蒼白了幾分，隨即他拂開糾結生長的半魂蓮，走向蓮池中心浮出水面的高臺。

一團金色的靈力浮在玉樹的一枝上，靜靜燃燒。巫炤緩慢伸出一只手，再度從靈力火焰中挑出極其細微的一縷，讓它留在自己指尖。

“不能走夢域，也不能直接進入魔域，”巫炤臉上露出思考的神色，看著指尖這一縷靈力之火，久久陷入沈思，“空間裂縫……”

“餵！”姬軒轅再度喊道。巫炤有些不耐地皺了下眉，擡頭向他望去。

“這幾天我用山河籌占蔔過，”姬軒轅嘆氣，卻沒有再勸，轉而對他說，“火澤暌，見惡人以辟咎，但陰濁氣盛，毒火不息，多半是什麽常年遍布屍骸的地方。有屍體就有死氣，你可以循著這個方向找找看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巫炤答。

“巫炤！”姬軒轅再次開口。巫炤被他打擾思緒，不耐煩溢於言表，冷冷道，“又怎麽了？”

“再過三個月就是花食節了，這次過節，杜康說有寶貝要給我們看，神神秘秘的。我聽沮誦說，他可能釀出了‘酒’。”姬軒轅微微一笑，遙望向水中樣的巫炤，“縉雲期待對這個很久了，錯過第一次，他一定會遺憾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巫炤淡淡道，將那縷火焰握進手心，“不會讓他錯過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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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域遙遠的另一頭，北洛剛剛覺得一陣恍惚，就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拉力——光影飛速掠過，等到他再次站穩的時候，玄戈牽著他落在地面，四面都是異域特色的建築，長長的橋從下盤旋而上，將整個建築群分成好幾層，最頂端隱約有一個圓臺，上面有模糊又熾烈的金火躍動燃燒。

“這是哪？”北洛好奇問。

“我的前靈境。”玄戈回答，仰頭看向金火燃燒之處，“也是你我的家鄉，天鹿城。”

“前靈境中的一切都是意識幻化而成，我把它接入了這片夢域。”玄戈看了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，松手放開北洛，“辟邪一族偶爾也會與夢域的寄靈族打交道，學了一些入夢的皮毛。我剛剛看你險些飄走，就拉了你一把。”

“哦哦，”北洛點頭，連忙道謝，“謝謝。”

“……不用謝。”玄戈沈默了一下，“你本來也該會這個。歸根到底，還是我的問題。”

他說完這句多少有點僵硬，往前走去。北洛倒是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麽，一邊在心裏暗嘆，一邊加快腳步走上去和他並肩，若無其事地輕快問道，“現在去哪？”

“不去哪。前靈境現在在夢域裏漂浮，我也不知道具體會停在哪裏，保險起見，等它停下來再行動。”玄戈一邊走，一邊說，“你可以四處逛逛，沒有哪裏不可以看。天鹿城是你的家鄉，可惜現在沒法帶你去真實的天鹿城。”

“好啊。”北洛輕松回答，卻沒有自顧自走開，而是仍跟著玄戈。玄戈前靈境裏的天鹿城晴空萬裏，碧天白雲，微風吹動不知名的艷麗植物，隨處可見的彩色玻璃窗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色澤。

街道上空無一人，兩人散步一樣慢慢走過長街，走下臺階，穿過叢生灌木隔開的門廊，來到一片建築前的空地上。

“這個可以坐嗎？可以坐吧。”北洛走到空地一旁的椅子上，拍了拍確認虛實，隨即坐下來，伸開一雙長腿，懶洋洋仰靠在椅背上，舒服地嘆了口氣，“走得有點累了，曬曬太陽。過來坐？聊聊天嗎？”

玄戈一時神色有點覆雜，停了片刻，轉頭看向面前的建築。

“這裏是天鹿城的慈幼房。”

玄戈說。隨著他的語音，有些模糊的幻影漸漸在空地上顯露出來，能看出是幼獸和孩童的輪廓，三兩成群，人與獸湊在一起嬉戲，“有些失去了父母，或者各種原因只能獨自生活的幼崽，都會被送來這裏。——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，母親曾想把你送來這裏。”

這涉及到“被拋棄”這個經年累月的遺憾，北洛神色不可避免地淡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覆如初，笑道，“看起來還不錯——至少朋友挺多的嘛。”

“你在天鹿城有什麽朋友嗎？”北洛問，不著痕跡轉開話題，“如果是一個人長大，那未免有點太慘了。我倒反而結識了不少朋友……呃，一部分你已經見過了，雖然看起來有點智障……”

“北洛。”玄戈低聲，輕輕打斷了他。北洛張了張嘴，口型變了幾回，最後放棄一樣輕呼出一口氣，露出有幾分無奈的表情。

玄戈叫停他之後，卻不知怎麽開口。解釋像是在推卸責任，追問倒更有炫耀傷人的嫌疑。兩人一坐一站，對視了一會兒，還是北洛開了口。

“玄戈。”北洛放柔聲音，“你是在愧疚嗎？希望我責備你，反而會讓你心裏好受些？”

“……我沒有做錯什麽，對此也沒什麽好辯解的，做了就是做了，我也的確無法否認那些發生在你身上的事。”玄戈沈默了一下，慢慢說道，“我只是覺得你會很委屈。”

“我為什麽會很委屈？”北洛反問，“因為被迫離開天鹿城嗎？不。這對我而言，現在最多只能算是遺憾罷了。”

“在人間這五百年，我沒有吃過苦，還見識過很多有趣的事，也踏遍過萬裏山河。人間的百年，就是一場滄海桑田，我見過很多傑出的人物，一代代的興衰，像浪潮升起又落下。”北洛微微笑了笑，“我活得很精彩，所以遺憾就不那麽重要。太重要的遺憾才會令人意難平，令人憎恨，離開天鹿城讓我收獲這樣的人生，我覺得很值得。生而為王的那些，我反而早就不想要了。”

“你天生也應該是天鹿城的王。”玄戈道，“是我剝奪了這一切。”

“有誰說天生是王辟邪，就一定要走上成王的道路？”北洛說，“我在現在的道路上走得很開心，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麽。”

“……”玄戈看了他半晌，緩緩呼出一口氣。

“我設想過很多次我們再次見面。”玄戈露出有幾分自嘲的笑，“也準備了一些話來回應你的質問，但現在看來，我好像多慮了。”

北洛笑了，“但硬要說的話，也可以說你的確欠著我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計劃生育幾千年了，陋習一定要改正，天鹿城欠我一個哥哥。”北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，隨即一笑，對他張開雙臂，“來，抱抱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經天輪中，巨大的黑色巨獸正看著水鏡中的這一幕，聽到身旁不遠處傳來的異響。有人踏過夢境虛無的邊界走了進來，在他身邊找了塊石頭坐下。

“親眼看到另一個不一樣的自己，感覺如何？”那人含笑問道。

“不怎麽樣。”巨獸頭也不擡，“你的經天輪，謝了。我該怎麽叫這個你？長柳？”

“隨你喜歡。”“長柳”慢悠悠回答，“不用說謝。我、嫘祖、縉雲和巫炤，也是承了你的大情，區區一個經天輪，不足掛齒。”

巨獸枕回自己的前爪。水鏡緩緩暗淡，赤水河畔重回一片虛無的純白微光，一人一獸一坐一臥，各自無言，許久一動不動。

“不去看看你妻子嗎？”

巨獸開口，“我讓夜長庚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夢。我記得你很久以前曾對我說過，你的夢想是和她一同居住在這赤水之畔，成天以戰鬥為生*，和一群好朋友互相發誓，一起變成老頭子老婆子，活到彼此都看不順眼的時候*。”

“和你說這話的，也不能算是我吧。”長柳笑笑，“你呢，不去看看你的妻子？”

“沒有必要。”巨獸淡淡道。

又是一陣沈默。

“新的軌跡，往往不止會改變那些想要改變的，不想改變的，也會因那些改變的而發生改變。所謂一飲一啄，各自有分。”

長柳停了一刻，又起了話頭，擡頭看著巨獸如山一樣巍峨的身影，笑問，“看如今‘你’和雲無月無緣無份，卻與玄戈另有機緣，心情如何？”

“雲無月不會喜歡他有什麽好稀奇？”巨獸輕輕一嗤，“我便是我，縱然是重來一遍的我，也不會再是我了，雲無月也是同樣。若只要是‘我’她都會喜歡，反而不切實際。說什麽緣分天定，盡了也就罷了。”

長柳微微一笑，“你非要說自己看得開，那就看得開吧。”

“為什麽把玄戈送來？”長柳問，“應該不只是為了改變他的因果吧？”

巨獸卻沒有回答，反問他，“你這麽聰明，自己看不出來？”

長柳仔細看了他一陣，忽然表情一淡，似是發現什麽，點頭道，“原來如此。”

“我活不到下一次天星盡搖了。”巨獸語氣很平靜，像是談論的並不是自己的生死，“好在早年為了試錯，也亂吃了不少的因果，該吞下的，不該吞下的，成功的失敗的。無論如何，在某一個時空，也是真實活著的世界。況且，我的良心雖然也不剩多少，但真要為了這個再次造成魔入人間，還是超出我的底線的。”

“但在那些時空造成的傷亡，也是實實在在的傷亡。”長柳道，“人命也是真的人命。不知那裏的我看到這些傷亡，會是什麽心情。”

“世間誰人不死？”巨獸卻嗤問道，“聖人也非長存。姬軒轅，一把歲數了，你很閑嗎？這麽喜歡抱不平？”

長柳低頭搖了搖，像是無奈失笑，“罷了。”

——純白光晶旋轉無聲，赤水緩慢流淌。

註1：大夏、豎沙、居繇、墩端，這些部落用的都是山海經中的國名。至於封氐和軒轅丘一樣是杜撰，來源是山海經裏說它有華麗的城池。

註2，3：都是原作游戲裏的內容，北洛感嘆姬軒轅的真正願望，和最後老祖宗退場時說的話。

感覺大家都有點看不懂，稍稍解釋一下。大北洛並不是真正意義的反派，他有另一個目的，而且最後一定會死啦這個沒救了（甩手）。

從這一章開始，炤雲和北玄兩個經歷的就是在夢域的“真實”裏發生的事，不是原著也不是他們當年經歷的，但是也屬於真實存在的平行世界，不是夢（有點繞）。

也就是說，文裏有三根平行世界的線。

1.真正的過去。也就是原作劇情，在真正的過去，北洛和雲無月相愛過，玄戈死了，炤雲慘烈收場，姬軒轅魂歸天地。

2.這裏的人物之前經歷的過去，是被大北洛改變過後的。在這個過去，炤雲姬軒轅嫘祖等等都成功都活下來直到五千年後的現世，北洛被姬軒轅嫘祖撿到撫養，在清末民初與雲無月相遇（沒有產生愛的火花淪為兄弟情），反而從有記憶開始就對他哥玄戈念念不忘，長期暗戀（……？）

3.在夢裏經歷的。這根世界線，其實是大北洛用自己吞下的因果作為“橋”，把這些人送到“改變沒有發生好結果”的平行世界，就是他說的“試錯”的時空。這些時空的人當然也是真實存在的，只是針對他們不在一個時空。至於為什麽會這樣，是因為這是用來消除大北洛改變過去造成後遺癥的方法。

所以這裏的人物性格和原作相似又不同，最大差異就是洛洛。因為北洛經歷過的那些他其實都沒有經歷過，反而是大北洛和原作性格更加貼近。

……

……不怪你們看不懂，我自己把這個邏輯自我battle理清也想了好幾天，我究竟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寫這種純正劇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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